微信新表情都戒烟了，Emoji 成为「呈堂证供」也不稀奇 ????

当下的 Emoji 表情，堪称回复神器。不知道如何措辞的时候，Emoji 表情简直是救命神丹，一颗下去开启想要进行的对话，结束不想继续的尬聊。

交友软件 Clover 从平台的三百万用户数据分析中，发现用 Emoji 表情发信息会提高被回复的概率，男性回复率上升 8%，女性回复率上升 5%。

Emoji 表情的超级好用，还在于它永远跟紧时代步伐推陈出新。在刚刚过去的 2 月，苹果和微信的 Emoji 表情双双上新，又将迎来新一波 Emoji 风潮。

苹果在 iOS 14.5 测试版更新了 217 个 Emoji 表情，叹气脸、云雾脸和晕眩脸对打工人日常的呈现，恐怕任何文字描述都无法超越。

▲ iOS 14.5 测试版的新增表情. 图片来自：Emojipedia

微信的 Emoji 用逗趣的设计回应了戒烟和反暴力的社会呼吁。[悠闲] 士兵嘴上叼的雪茄被偷偷拿走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，[敲打] 表情上面的锤子换成了煎蛋的平底锅。

▲ 微信旧版表情（图左）和新版表情（图右）对照图. 图片来自：Emojipedia

▲ 微信旧版表情（图左）和新版表情（图右）对照图. 图片来自：Sixth Tone

就连法院如此严肃的场景， Emoji 表情也照样上岗，凭着#被写入判决书的网络表情#和#表情符号成为呈堂证供的一部分#话题，登上微博热搜榜单。

▲ 图片来自：微博 @法治日报

仅仅用表情符号定义 Emoji，未免小看了我们捧出来的这位实力巨星。接下来就用 3 个鲜为人知的身份，一起回顾 Emoji 表情的成长历程，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天天都见的「熟人」。

▲ 2017 年电影《表情奇幻冒险》

改变 80 后宝妈人生的宝藏

如今升级成宝妈的 80 后设计师安吉拉·古兹曼（Angel Guzman），将时间回拨到 2008 年，她还是美国罗德岛设计学院的平面设计研究生，刚刚得到一份实习机会。

然而这份实习改变了她之后的人生。当时她在苹果实习，接到的第一份工作是设计 Emoji 表情，一战成名的她，成为了苹果第一代 Emoji 表情的三位设计师之一。

▲ 设计师安吉拉·古兹曼（Angel Guzman）

另外两位设计师经验都很丰富，分别是她实习时期的导师雷蒙德·塞普尔维达（Raymond Sepulveda）和 Yap Studios 现在的创意总监 Ollie Wagner。

将便便表情换了颜色后用作冰淇淋顶部，正是雷蒙德的得意之作。

▲ 短片《An Emoji Story》. 图片来自：CNBC

▲ 安吉拉·古兹曼（Angel Guzman）和雷蒙德·塞普尔维达（Raymond Sepulveda）

刚接到设计任务的安吉拉一头雾水，在被同事问及「你知道什么是 Emoji」时，她只能回了个「不」字。

在雷蒙德的指导下，安吉拉学着用苹果的风格去做「图标设计」。戒指是安吉拉创作的第一个 Emoji 表情，用了将近 3 天时间，光是渲染金属环就花了 1 天时间。

之后她从每天画一个 Emoji 表情，逐渐加快到每天两三个，甚至更多。穿着红裙子的跳舞女郎表情，成为安吉拉实习后期的大难题，裙子的皱褶把她折磨得快要崩溃，最后多亏雷德蒙出手才顺利摆平。

现在被扩展出很多种颜色样式的爱心表情，是安吉拉最满意的作品之一。

▲ 短片《An Emoji Story》. 图片来自：CNBC

在那一年的 11 月 21 日，近 500 个 Emoji 表情在面向日本的 iPhone OS 2.2 版本中推出。一年后她成为了苹果正式员工，继续创作了很多至今经典的 Emoji 表情。

▲ 苹果第一代 Emoji 表情. 图片来自：Emojipedia

2011 年，苹果在推出 iOS 5.0 时，正式将 Emoji 表情推向全球用户。Emoji 表情也非常争气，在 2015 年打败所有语言文字，凭着 [笑哭] 这款表情成为牛津词典的「年度最佳词汇」。

直至后来安吉拉才意识到，Emoji 表情可不是生活中常见的那些图标，比如厕所入口的男女士图标，而是一门风靡全世界的现代语言。

Emoji 表情真正的精髓在于三个方面——交流、分享和互动。Emoji 表情的视觉性特点，甚至可以让不同语言的人们直接交流。

▲ 编辑 Stephen Cognetta 与朋友尝试只用 Emoji 表情交流. 图片来自：Hackernoon

母语为西班牙语的安吉拉，在英语国家上学和工作，成长过程中饱受语言困境。终于练就一口流利的英语后，她还成为妈妈的「Google 翻译」。在设计出 Emoji 表情后，她发现妈妈的困境也瞬间解除。

2019 年安吉拉创立了 Tijiko 科技公司，提供个人定制辅导服务，继续在交流这件事上展开更深入的探索。Tijiko 的 Logo 非常简单，反倒是这些 Emoji 风格的卡通人物，成为 Tijiko 接轨时代的「新型 Logo」。

▲ Tijiko 网站

日本电信公司的招财猫

Emoji 表情可能是日本历史上出口量最多的商品之一。

——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作者 Vyvyan Evans

为什么苹果要先为日本用户设计 Emoji 表情呢？Emoji 这个听起来很日语的名称，隐约透露了答案。

Emoji 表情最早出现在日本，源自日语中的「绘文字」（e 对应「绘」，是图片的意思；mo 对应「文」；ji 对应「字」，即「字符」），前身是用字符和标点符号组成的「颜文字」。

▲ 日本手机的绘文字（图左）和颜文字（图右）. 图片来自：Emojipedia

网络上的大量文章错误地将第一个 Emoji 表情的设计师，指向栗田穰崇。就连设计师本人也在 2019 年初发推特来澄清事实：「日本在移动设备中首次使用 Emoji 表情的是传呼机，而不是 DoCoNo 的手机，我认为最早出现在 J-PHONE DP-211SW 上。」

后来改名为 SoftBank 的 J-PHONE，在 1997 年 11 月 1 日推出含有 90 个 Emoji 表情的 DP-211SW。偏偏这款传呼机销售惨淡，只有极少数人用上了这套 Emoji 表情。

▲ 最早使用 Emoji 的 DP-211SW. 图片来自：Emojipedia

即使栗田穰崇不是 Emoji 表情的首创，他依旧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设计师。

▲ 栗田穰崇在 MOMA 举办的 Emoji 表情展览现场. 图片来自：Tarracogest

90 年代后期，他任职于日本电信公司 NTT Docomo。NTT Docomo 在 1995 年凭着在传呼机中添加爱心符号，赢得了高中生以及年轻人的青睐，市场占有率高达 40%，成为行业的龙头老大。

为了迎合更商业正式的需求，NTT Docomo 在新版本中取消了爱心符号，年轻人纷纷转向其他电信公司，NTT Docomo 元气大伤。

▲ NTT Docomo 的传呼机. 图片来自：Medium

目睹如此转变的栗田穰崇，当时是公司新成立的互联网服务项目组 i-mode 的一员，经济学专业出身的他，还称不上是一名设计师。偏偏是这样一位外行人，最先瞄到 Emoji 表情的商业价值。

面对 Windows 95 刚刚发布、传呼机快速普及、Email 蓬勃发展的时代背景，栗田穰崇敏锐地意识到日本人将难以适应新的沟通方式——在日语的传统文化中，人们习惯用冗长的表述去表达敬意，而电子邮件以及移动设备对字数的限制，将导致很多误解与沟通不顺。

▲ 日本 Email 内容（图左）和新加坡 Email 内容（图右）. 图片来自：Mutaz

那时我们觉得，如果能有像 Emoji 表情之类的东西，那就可以让人在打字沟通时，达到接近面对面交流的效果。我们已经有了爱心符号的经验，因此这是可以实现的。

——栗田穰崇

栗田穰崇向夏普、松下和富士通等大制造商展示了 Emoji 表情提案，希望得到他们在设计上的协助，却被冷淡回应：「请您自己来设计出它们。」

栗田穰崇并没有因此放弃，而是拿起纸和铅笔亲自创作，还召集团队一起实现。

▲ 栗田穰崇的设计手稿. 图片来自：CNN

当时的技术条件下，设计 Emoji 表情的难度系数极高——只能在 12×12 的 144 个小格子中，通过选择填色哪几个格子，去做出含义覆盖人物、地点、情感和概念的 Emoji 表情。

▲ 栗田穰崇设计的爱心 Emoji. 图片来自：CNN

我不喜欢它，因为网格中的空格数量不是一个奇数，而且无法找到一个中心点，这使得设计 Emoji 表情变得非常吃力。

——栗田穰崇

为了找寻灵感，栗田转向童年沉迷的象形图和漫画，想尽办法将意义无限大的 Emoji 表情挤进了画质很渣的像素格子中。仅仅 5 周的时间内，栗田完成了这份让标准手册创始人 Jesse Reed 都认为不可思议的工作。

▲ 短片《The History Of The Emoji》. 图片来自：YouTube

1999 年 2 月，i-mode 携着整套 Emoji 表情亮相，受到热烈欢迎。Emoji 表情成为 NTT Docomo 东山再起的重量级武器，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就有超过两千万的用户用起了 Emoji 表情。

▲ 由栗田穰崇设计的第一套 Emoji 表情. 图片来自：CNN

竞争对手 SoftBank 和 AU KDDI 也先后加入制作 Emoji 表情的大队伍，虽然这没有获得同样程度的反响，却助长了 Emoji 表情在日本迅速流行起来。

其中 SoftBank 与苹果有着不一般的关系——SoftBank 是当时日本支持 iPhone 3G 的唯一运营商，这使得它们的 Emoji 表情需要兼容，因此可以看到苹果早期 Emoji 表情中有 SoftBank 的影子。

▲ SoftBank 和苹果 Emoji 表情的对照图. 图片来自：Emojipedia

Emoji 表情可以称得上是日本，乃至全世界进入手机通讯时代的刚需。当我们通过文字讯息沟通，面对面沟通中的表情、口吻、语境唯有借助 Emoji 表情来传达。

没有 Emoji 表情的邮件和文字讯息，似乎在向我们大喊大叫。加入细微变化的 Emoji 表情，可以让我们在 21 世纪中更好地表达个人情感。

——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作者 Vyvyan Evans

新潮人设的必备法宝

Emoji 表情也并非独生子女，它的兄弟姐妹可不少，比如明星名人表情——头部网红金·卡戴珊为原型的 Kimoji、90 后歌手贾斯汀的 Justmoji 以及金正恩的 Kimunji。

▲ 以金·卡戴珊和金正恩为原型的表情. 图片来自：Wired

然而兄弟姐妹前赴后继成为过气选手，唯有 Emoji 表情依然站在潮流前端。

这得益于 Unicode 为 Emoji 表情设下的层层关卡。每一位面世的 Emoji 表情都经历了层层闯关，才能在我们的界面中占有一席之地。

Unicode 是视觉字体的国际标准，来自主流科技公司的代表组成其委员会，负责审查 Emoji 表情的每个新提案。提案通过后，各平台将融入自己的风格推出名单中的 Emoji 表情。

Unicode 对 Emoji 的审核标准主要有以下 4 点：

1. 兼容性：能否适用于主流系统，如 Snapchat 和 Twitter；2. 预期使用水平：使用频率高、多种用法、可以与文字一起使用、开创新局面；3. 独特性：足够清晰地在视觉上完成对具体事物的描述；4. 完整性：是否填补了现有 Emoji 表情世界的一处空白。

曾经有 21000 人 在一份呼吁「加入红发表情」的请愿上签名，最终得到官方通过。Emoji 表情最近的版本更新，也让跨肤色、跨性别的伴侣有了他们/她们的专属标识。

▲ iOS 14.5 测试版的新增表情. 图片来自：Emojipedia

但即便是如此通用的语言，在新的时代依然有新的玩法。

历年霸占「最常使用的 Emoji」之位的 ????[笑哭] 表情，作用与含义非常丰富——缓和气氛用它，表示尴尬用它，不知道回复什么的时候还用它。

▲ Twitter 上最常使用 Emoji 排行榜. 图片来自：Emojipedia

如此受欢迎的它，却被 Z 世代（1997 年以后出生的年轻人）加上「中老年表情」标签。

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在 2021 年报告中指出，不少年轻人认为这个表情一点也不酷，决定用哭泣和骷颅头表情替代。

▲ 图片来自：Emojipedia

带有两行眼泪的 ????[大哭] 表情在这群年轻人看来，可以让情绪表达得更加真实。骷颅头表情的用法被解释为「死于笑声」或「我因过度大笑而死」。

除了 ????[笑哭] 表情，我什么都用。不久前我停止使用它，因为我看到年纪大的人都在用它，例如我的妈妈、哥哥、姐姐和其他长辈。

——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访问的 Walid Mohammed（21 岁）

Tik Tok 最近出现的如同「天书」的留言，成为时下网民彼此都懂的暗语。

▲ Tik Tok 评论区. 图片来自：Emojipedia

写字表情替代了单词之间的空格，来暗藏深意：「我看了这段视频，这是我对自己学到的东西的有趣或者认真的看法。」想要给情绪加码的时候，写字表情可以换成拍手表情或者喇叭表情。

▲ Tik Tok 评论区. 图片来自：Emojipedia

用不一样的方式活用 Emoji 表情，还成为标新立异的方式。设计师 Ken Hale 将《爱丽丝梦游仙境》等经典文学翻译成 Emoji 表情。在推特上还有「Emoji 混搭表情机器人」账号，用现有的 Emoji 表情混搭出全新的表情作品。

▲「Emoji 混搭表情机器人」作品. 图片来自：Twitter

Emoji 表情的故事还将继续，视觉符号的蓝海仍在拓展。谁也无法猜想到，设计师 Harvey Ross Ball 在 1963 年花 10 分钟时间画出的「小黄脸」，可以成为今天突破文化差异的新潮语言。

▲「小黄脸」表达的消极情绪和积极情绪. 图片来自：Emojipedia

跨越了半个世纪的「小黄脸」，是最懂得跟时间交道的头号选手。它的抗衰老终极配方，被设计师安吉拉用一句话揭晓：「在设计 Emoji 表情时，当前的趋势会发挥作用。但更重要的是，不要添加过多的装饰，这些装饰经不起时间的考验。」

谁说上了年纪就不能新潮了，一起活用 Emoji 表情的变潮妙招吧。